写点儿啥呢?

梨花白 (上)

这就是传说中的几度夕阳红。

不自量力的答应 @渣渣 大王把惹祸精和假正经改成了TBC,完全忽略我未来的修罗场时段。所以,俞杨二仙啥时候能补完,sigh~~先放这个草稿吧。

这原本是为了把废稿中的俞少侠初遇杨小左使给放出来,结果,我墨迹嘛~~才铺垫到这儿。各位打人别打脸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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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暖阳映屋檐,斜照木格子窗,割出一地碎金,沿着地砖慢慢自门口爬上丹床,落在灰色袍襟上。

俞莲舟便在这满怀的午后暖意中缓缓睁开眼睛。

这小小的云房本是师父张三丰当年的寓所,闭关在此仿佛又能听到恩师的谆谆细语。

调息、吐纳、只觉心息相依,真气连绵不断,水流云绕,循环无端,弧行圈走,开合自如。

凝神细算,闭关时尚在仲夏,庭前蝉鸣不绝于耳,此时已七月流火,山上秋意浓重,想来门前该是落叶遍地才对。

可待他打开门,却见不大的院子里站了十数位门下三、四代的弟子,三三两两低声轻言,见他踏出屋外,均是正襟躬身施礼:

“弟子恭迎师父出关。” 

“弟子恭迎师叔出关。” 

“弟子恭迎师伯出关。” 

“弟子恭迎太师父出关。” 

“弟子恭迎师叔祖出关。” 

前头倒还整齐,言道后来不免长短不一,此起彼伏,嘈嘈切切。施礼的和受礼的都忍不住弯了嘴角,轻笑出声。

武当门规森严,择徒甚苛,关起门来却最是同气连枝,情同骨肉。自祖师爷张三丰命俞莲舟执掌门派以来,江湖上早就满是“俞掌门”的叫法。可俞莲舟却自认师父、师兄俱在自己不过代掌,故此武当上下只以师承辈分相称,并无“掌门”的称谓。

遥想当初,立于此地承庭训的不过他兄弟七人,如今只这近前的弟子们已称得上芝兰玉树人才济济,教人心生欣慰,环顾间见一边是自己的爱徒,一边是殷梨亭的关门弟子,便故作严肃的拿手指点:“这多半是你们两个小猢狲闹出的把戏吧?不知督促功课勤习武功,心思全花在这上头了?!”

他那徒儿最是忠厚耿直,虽知师父并非真的动怒,却也唬得低下头不敢作声。殷梨亭那小徒儿却是个机灵的,伸手搀着师伯还不忘辩解:“师伯放心,早晚功课几位师兄盯得紧着呢,才不敢懈怠。弟子们是惦记着师伯,又想着眼看就是中秋佳节了,左不过这几天您必要出关的,便每日过来守着,没承想今天就赶上了……”

这小徒儿也是他武当三代弟子中入门最晚的一个,根骨资质俱佳,性格机敏通透,虽拜了殷梨亭为师,却是得他们师兄弟点拨最多的亲传弟子。看着他,俞莲舟时常想起当初的五师弟张翠山。师父当年的心境他如今也有了更实质的体悟。

“好,既如此,明日晨课先考教你,若是没长进,可得认罚。”俞莲舟挥手遣散了众弟子,往相隔不远的自己的居所走去。

“啊!?~~~师伯,徒儿并不曾偷懒啊……您还是先考师兄们吧……” 

 

沐浴、更衣、束发、簪冠。 

不大的居处每日都由弟子打扫,自是纤尘不染。可主人仍能看出了不同:

窗前那盆文竹转了方向,床头的书卷缺了几册,上好的徽墨少了几锭,书架上多出的锦盒里,一对羊脂白玉制的阴阳环,手指轻触细细辨识,阴阳双环内分别篆着:“至性至善”、“大道天成”,可是有心了。

还有卧室一隅,衣架上那一领灰袍,隐隐还带着皂角清香。


俞莲舟问徒儿:“杨先生来过?“

徒儿正跟他絮叨着百天来的大事小情,不防他问,愣了下回:“杨先生7日前归山,每日只在后院,并不曾来过此间。“想了想说:“倒是月前,丹江口虎啸滩的苏爷爷差他孙儿来过一趟,带了几坛今年新酿的梨花白。小苏说爷爷年纪大了,这恐是老人家亲手酿的最后一次,六师叔下山前嘱我藏了两坛等您出关。“ 

“现在何处?“俞莲舟问道。 

“弟子按六师叔吩咐,埋在庭前梅树下了。“

万幸!不然能否还见得着,可就两说了。


2

后院,说的是紫霄宫与南岩宫之间的一片僻静所在。

俞莲舟负着手,指尖挂着个不大的酒坛,不疾不徐拾阶而上,几个辗转便隔绝了前山的烟火嘈杂,隐隐生出避世的幽静。再往高处,眼前豁然开朗,四周青瓦砖墙肃静整洁,青松环绕,隔着竹栅隐约见院里小亭内尚且一团稚气的垂髻少年却老成持重地独自执子打谱。紧抿的唇角,微微蹙起的眉头,竟有三分像极了他外公。

正是殷梨亭刚满7岁的独子殷正阳。

 

俞莲舟足下轻点,一个起落,悄无声息站在小小少年身后,轻唤:“阳儿。”

殷正阳闻声回身,见果然是二师伯,欣喜之余还是先深施一礼,才雀跃奔进俞莲舟怀抱:“二伯!阳儿想您了。”

 

俞莲舟自来严肃寡言,当年几位小师弟出师之前最怕的就是这位代师传艺的二师兄,他成名甚早,近些年执掌门派声望日隆威势愈涨,自有一派武学宗师的威严。但惟独对这小侄儿每每让人大跌眼镜。多少次殷梨亭夫妇抬出二师伯的名头来管教孩子,没成想这二师伯却面慈心软宠溺有加,一来二去反倒成了殷正阳最大的“靠山”。

某年重阳,师兄弟几个难得聚在山上小酌,殷梨亭看着窝在俞莲舟怀中酣睡的儿子,不禁失笑:“我小时最怕二哥的,尤其练功时,二哥只消皱皱眉头,我便战战兢兢汗出如浆,不知又要加练多少时辰。怎得如今轮到这小子,世道就变了?!怕他哪天把紫霄宫掀翻了,二哥还得夸他‘破旧立新’吧。”

俞莲舟笑而不语,看着怀中幼子,想他们师兄弟7人情逾手足,纵横一世,眼下也只存这点骨肉,又想起这孩子不仅是武当第三代嫡亲真传也是杨逍唯一的血脉,更是柔情百转,怎还硬得下心。

 

俞莲舟俯身瞧了眼棋盘之上黑白纵横,盘至中局,棋力颇厚。局面虽是胶着却仍有几处活眼,若想赢也并非难事。何况殷正阳虽年幼却已显出沉稳个性,自幼最爱对弈,身边成年的师兄们也未必是他对手。今日能长吁短叹举棋不定,很是难得。

“什么局把阳儿难成这样了?”

不问还好,这一问殷正阳的小脸险些皱成包子,扭着身子叹苦经:“还不是外公嘛?!命我在50手内胜百目才算赢,实在太难啊~~~” 

俞莲舟不禁失笑,再细看盘面,便是他这般棋力也得细致长考,棋局如战场,进退之间千变万化,50手内百目杀,须算无遗策更兼出手狠辣。于7岁孩童,果然是太难了…… 

殷正阳见了二伯,哪里还有心思解棋局?偎依在他怀里扯着衣襟絮絮不止:“二伯,您这次闭关了好~~~久,我都想您了~~~” 

“二伯,您春天教我的太乙拳法我已经打熟了,四伯还夸我来着。”

“夏天师兄们带我去南山的玄武池凫水,那里有多大青鱼,力气好大,我都抱不住它。”

“还有,我生辰那天,爹带我去了您闭关的云房前,我怕打扰您静修,一直忍着没喊您。”小鬼憋了憋嘴角,委屈得不行。

俞莲舟虽未作答,字字句句却入耳入心,摸着孩儿细软的额发说:“二伯记得阳儿生辰,也备了礼物,现在补给你,可好?”

“真的么?”殷正阳睁大的圆眼,猫儿一般,倒是杨家一脉相承,“我还有礼物?”

“当然有。当年二伯拜入师门时,便是你如今的年纪,你太师父赐下第一柄剑,只1尺8寸长,名唤“渊停”。自此起授我武当剑法。今日二伯便将“渊停“送与你做贺礼。“

他话未说完,殷正阳已兴奋得不住点头,“二伯二伯,我…我...“他自幼生在武当,自然懂得师门赐剑是个什么含义,更何况他父殷梨亭乃武当剑术第一人,他自打记事起便是眼见父亲与人过手未尝败绩,小小的心里也存着希冀和不辱师门的责任。只是未曾想过能由二师伯亲授。一时激动地说不出整话来,瞬间竟红了眼眶。

俞莲舟把侄儿搂进怀了,轻声细语:“你是我武当嫡传,自要有师门的气度和风骨,也要比旁人更加勤勉刻苦才是,若日后敢投机取巧偷懒卖乖,堕了武当威名,二伯定不饶你!”

殷正阳如何不知二伯苦心,当即揉了揉红红的眉眼,跪地端端正正行礼:“弟子谨遵教诲。”

俞莲舟暗暗点头,心道:果然是看着长大的孩儿,孺子可教!可这轻易就被招出眼泪的能耐,却随了他爹。不知日后行走江湖又是何等光景。

舐犊情深的俞二侠自然料想不到,十年后武林名声鹊起的新一辈少侠中,武当殷正阳除了一身武艺出类拔萃外,更有铁齿铜牙不饶人的名头。

“去我房内,让你师兄取剑与你。明早演武场可不能迟了。”俞莲舟轻点侄儿鼻尖,嘱咐道。

“是!”孩子嘹亮的童音里透着雀跃,刚要举步,又转回来,“二伯,可我还没解开棋局,待会外公午睡醒来……”

“二伯在此替你参详推演,若解了棋局再教给你,想来你外公也不会责罚。”

“外公每到换季之时都会牵动旧伤,昨夜还咳了好久,您可不能心软让他喝酒。”殷正阳揪心地指了指那坛梨花白,对二伯不甚放心的样子。

“好!二伯保证绝不对你外公心软,这酒,他一滴都沾不到。”

目送孩子蹦蹦跳跳走远,俞莲舟才振振衣袍,提着酒,推开虚掩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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